浮生尽歇

一些发生在过去的事。

一
有什么比一片回音花海更美？

一片无边无际的、散发着静谧宁和气息的回音花海。

那么有什么比一片无边无际的、散发着静谧宁和气息的回音花海更美呢？

一片不会触发即视感的、无边无际的、散发着静谧宁和气息的回音花海。


二
该如何形容这种感受呢？当一个平日里受尽莫名其妙“幻觉”的家伙突然之间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真实的视野，并通过这种不加胡乱跳闪的视野看到这样美丽的世界时。

如果有天堂，就是这里这样的吧。sans总这么觉得。

所以即使他现在对自己的生活与处境感到安心，他还是愿意并渴望像以往那样来到这片花海。


三
他缓步走在被踏出的花海中的曲折蛇行的小道之上，两侧的回音花为他细碎的脚步声辅以细琐的低语声响，混杂着一丝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拂过花叶的淅沥软喃。

那是他离这个世界最近的时刻。那些压抑的抽泣声，狂妄的宣称词，还有那些情意暗涌的告白，颓败的告败，总能把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自己所构筑的虚拟王座上拽回至并非完满却美好的现实之中，让他重补全逐渐被即视感日复一日风化削残的那份灵魂。

他们提醒着他还有gaster和papyrus。

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四
但今天的这片花海不太一样。

因为那里有一个人类。

人类留着齐耳的短发，深棕的发丝随着其穿梭跳跃的动作不安地飞舞。人类对着怪物笑得灿烂，脸上晕着sans想象中夕阳般柔和却绚烂的红晕……

与人类相伴的，那是王子殿下吧……

人类与怪物身着同样的绿底黄色条纹的针织衫，在最隐秘的花海中牵着手回环旋转着，他们的笑声被回音花录下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就好像在花海中有着数不尽的幼童在欢笑。


五
他看到我了。人类看到我了！

sans感到浑身僵硬，仿佛被戳破了内心中最不堪为人所知的东西。

人类盯着他，歪着头向asriel说了些什么。

asriel站在了原地。

人类走过来。

那些平日里亲昵的回音花的复述的低语现在成为了低沉的恶毒的诅咒。

asriel站在原地，等着人类走回去。

人类走过来。

他想后退。他很久前就敏锐地察觉到gaster讨厌人类——如果被爸爸知道我和人类见了面，我会怎么样……？

消停了将近一年的惶恐重新席卷上sans的心间。

asriel站在原地，微笑着等待人类走回去，挠了挠头上温软的翘起的白色皮毛。

人类走过来。

“尽管我不喜欢你们骷髅，”棕发棕瞳的人类凑近sans的头骨，用轻柔的声音下达宣告，“但我将给予一切怪物自由。”

“Congratulations.”

人类蹦跳着走回去，握住王子伸出的手。

抱起我。sans猜测人类是这么对asriel说的，因为王子此时打横抱起了那个人类。

sans想离开了。

六
红色的液体从人类破碎的躯体上飞溅出来，染红自怪物散出的如白日星辰般暗淡的灰烬。


七
一个月后，chara与asriel相继确认死亡。

他再没去过那片无边无际的、散发着静谧宁和气息的回音花海。